斑斓一季(原创)

joyce · 发表于 2005-10-20 12:52:00

               斑斓一季

今天进我兄弟也是我唯一一个最要好的异性朋友给我的论坛的网址,看他在上面发表的文章.他的文笔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改变.依然总是习惯于把深厚的感情隐藏在云淡风轻,行云流水的文字中.没有任何的雕琢,华丽的修饰,但却能让人看了之后有种沁人心脾的感受.如他平时给人的感觉.
然而,让我潸然泪下的不是他那篇文章,而是他不经意的一句回答:我唯一怀念的两个时间就是高三和军训。
当一切都沉淀下来,当曾经鲜活的岁月变成标本被刻在时光的隧道中的时候,我终于可以站在时光的对岸,像个旁观者一样心平气静得数落着我们曾经的斑斓一季.
                                                   ----------题记
                              一
五月份,天空蓝蓝的,空中偶尔飘过几朵白云,是个可以让人拥有好心情的季节.
像往常一样,这天,在食堂以饿狼扑食般的速度消灭掉眼前的食物,我匆匆得提起腿向学校实验楼底层的小书店赶去,那里有我自己的天堂.此时已经是高考最后冲刺了,在这里几乎看不到来自高三的学生,都是一些高一高二的小学弟学妹们.因为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将来作赌注,把时间消耗在无谓的闲书当中.而我向来是个比较任性,喜欢按自己喜好做事的人,因此也就独树一帜了.
小书店没有凳子,想看自己喜欢的书又吝啬口袋里的钱的只能蹲在书架子旁边翻看.这样的结果往往是看不了一会双腿已经直不起来了.但我却乐此不疲.自从这个学期开学以来,经过前几个月以来的艰苦奋斗,我已经成功的把自己在学校的排名从原来的868名提升到324名,算算考第二批是没问题的,甚至重点也可以考虑,我就开始为自己的放纵找理由了.
我天性是个不安分的人,长期的三点一线生活早就已经让我觉得乏味不堪,此时这个在实验楼阴暗底层的小书店就成了我释放灵魂,放纵天性的地方.在这里我翻看了几乎所有的三毛的文集,也是从那时起我对严酷的撒哈拉沙漠充满了罗曼蒂克的幻想和憧憬.
每天中午放弃午休时间来这里看书已成了我生活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直到上课的预备铃响起我才会恋恋不舍得把自己从书的世界拉回到现实中来,回教室继续与我们共同的敌人---考试作战.
离高考只有一个月时间不到,教室里充满了火药味,似乎各个都在摩拳擦掌准备来个鱼死网破的最后搏击.当然也有依然一脸笑容,坦然面对高压生活的人,比如我兄弟.
我和我兄弟是在高三第一学期开始成为前后桌关系的,并将这种根号2的距离一直保持到了高考结束.这为我们发展同志式友情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地理环境.
我和我兄弟本质上属于完全不同的人,我好动,大脑中时刻充满了不安分的因子,典型的多血质个性.我兄弟则是典型的粘液性人,可以半天不憋出一句话来,处事自然是理智有余,感性不足.然而我们就是成为了朋友,而且无话不谈.他总用他的淡然态度潜移默化得平复我的浮躁,而我也用我的激情高昂为他生活注入活力.
当然我们也有难得的默契.这种默契很不幸得表现在交作业上.因为我们两从来都是属于不完成作业的死硬派.更加可恶的是他还是物理课代表,他的这个身份导致我是第一受害人---每天早上我都得受他催交作业的摧残.当然我对付他的最佳法宝就是来一句:你交我也交.每次效果都是预料中的好,因为让他完成作业那简直比让哈雷彗星撞地球还困难.可是他的成绩却好的没有道理.有一次和他说起打算考什么大学时,他来了一句"要是考不上浙江大学我就回来复读",刺激得我差点没把早上的早餐全给吐出来.我们还有一样默契,那就是每天早上,当上课的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我们两总会不约而同得出现在教室的门口,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别人总误会我和他是约好的.
                                    二
新的内容早就上完了,现在每次上课不是做题就是对答案,我们把能找到的各种模拟试卷一份份的完成过去.桌子上书本的位置越来越少,发的试卷像黄河泛滥层出不穷.时光就在这种毫无生机的重复中流淌过去.
成功不该拿寂寞来作赌注的.尤其是对于我这种不甘寂寞的人来说.
因为已经到最后一个月了,老师对于我们的态度已经是既定了的,你想不想学已经完全取决于自己,老师不会再有丝毫的干涉.这样放任自由的态度为我们任意妄为提供了绝好的发展空间.于是,我开始每次心烦的时候就拽着我兄弟去实验楼的天台上聊在现在看来是无病呻吟而当时却那么正式的话题.或者干脆彼此缄默不语,不时看看蓝色的苍穹或者低头俯视楼下的万物众生,任凭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将我们的外套吹得一阵阵得鼓起来,体验落地飞翔的滋味.
亦或者我们干脆在老师不在的自习时间里,直接在教室里举行讨论会.当然前提是声音小到不影响他人.我和我兄弟的讨论内容不拘于形式,完全自我发展.我们可以从对于高考的感想这样一个严肃的问题上一下转个十万八千里回到儿女私情上.或者在时间上来个千年的跨越从先哲思想转到现在百无聊赖的情绪里.我们的谈话看似充满了深度和广度,其实都只是为了打发因为压力而造成的不良心绪.思维从一个模式转到另一个模式,对于大脑来说也算是一种休息.
比起我和我兄弟这样的减压方式,我们班级的其他活跃份子,那就先进多了.我们学校的硬件设备好到能让贫困地区的人民大骂社会主义的浪费和奢华.而他们就充分得运用起了高科技:向老师借来手提电脑运用教室里的投影仪在教室里开始播放各种节目,最多的就是当时被我认为是靡靡之音的流行歌曲.因为流行歌曲里是永远不变的老套的爱情故事.这种音乐对我们这些开始懵懂的小青年,尤其是当时那样压抑渴望释放找个寄托的心灵来说,绝对是种感情催生剂.
不出所料,班级里立马出现了一对爱得轰轰烈烈的情侣典范.而其他的3`4对在当时还没发现,直到高考结束第三天开同学会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显露出来.
在没有流行歌曲的时候也会有现场足球赛直播或者直接关注当时苦难的伊拉克人民.我们总有办法不让自己寂寞.
                                       三
时间在我们啊累啊累啊累的感慨中无情的往前推进.如果我的生活能一直像白开水一样的平静,偶尔自己加点糖进去,来刺激快要麻痹了的神经,那么最终我将平静得面对分离的到来,然后像阿Q那样费尽心机努力得把高考这个圆画圆一点.但用严密的数学逻辑推算,因为假设不成立,所以结果为谬论.
我一直以为在高中那个班级里能和我有共同语言的,能用彼此听得懂的语言对话的男孩子只有我兄弟.我们能海阔天空的聊,随时抓到点事情总可以讨论大半天.并且彼此性格互补,相处起来更是如鱼得水.但是很多开头平淡的故事后面总隐藏着很多的然而,是的,然而.
随着高考的一步步逼近,每个同学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没有麻木或者被逼疯,身边的各个同学都变得越来越激愤起来.总是尽量抓住每个能展现自身活力的机会,超自我的表现一番.比如很多组晚饭后回到教室里的聊天活动.此时的教室总是能展现前无史列的活跃气氛来.几乎决大部分同学都在那唾沫横飞得尽情的发表演说.与白天上课时的死气沉沉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我的习性却是喜欢在自习时和我兄弟把想说的话说完,而晚饭后的时间往往被我用来记单词或者理解定理.很多时候我都被聒噪得不行了,于是只能拿着课本到我们这行的最后一排相对安静的地方继续钻研我的ABC或者两球怎么相撞.
于是,就在这种频繁得出入于最后位置的情况下,我和最后一桌的那个男生渐渐熟悉起来.在以前,因为空间阻隔的原因,我和他最多算是认识,根本谈不上熟悉.只知道这个有178的个子,上课总爱睡觉,小眼睛的男生是我们班的足球前锋,篮球中锋,就成绩而言也是居于佼佼者行列.当然我也是很早就听说过关于他的一些传奇的,同时因为自己当时的男朋友是我们班足球的后卫,多少看过几次他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情景,但也仅此而已.
自从我整天往最后一桌跑,我们也渐渐话开始比较多了.跟他进一步聊天后才发现,原来他也和我一样喜欢看被老师家长称为是浪费时间的闲书.同时发现他也和我一样毫无道理的迷恋上了三毛，迷恋上她笔下充满风情的严酷的撒哈拉沙漠,也迷恋上了她那充满传奇的流浪的一生.同时,更惊讶的发现我们对北京也有同样的义无返顾的执着和迷恋.那一刻,我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随着话题的进一步扩展和对彼此的了解,我们开始互相交换或者推荐看自以为很不错的书籍.然后在看完之后互相倾吐一些观后感,或者干脆进行辩论.当然我很快就发现他很多时候有点口是心非,但是这不妨碍我们用彼此听的懂的语言进行交流,让被高考压得紧紧的神经得到暂时的救赎.
我们共同的目标北京让我们一下靠得很近,尽管那时SASS病毒在那个遥远的北方城市疯狂蔓延,但这一点也没有减弱我们想要去北京的执着想法.那个北方城市像被女巫施了魔法一样引起我们所有关于梦想关于未来的最最纯真和美好的幻想.那时我们总信誓旦旦得说就算爬也要爬到北京去.
当然,为了缓解一下压抑的神经,我们有时候也会骑着自行车在学校周围兜风,或者在星期六放学的时候一起骑着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赶.然后像两个从笼子里放飞的小鸟一样,对路上的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兴趣,进行友好的斗嘴.日子过得单纯而幸福.
我以为这些单纯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跨过高考这座独木桥.但是,前途是光明的,路程却是曲折的.
在我和莫的关系日渐亲密的同时,我敏感的神经感受到了一直以来和我同室操戈的同桌异样的眼神.用我兄弟的话,我是属于经常大脑缺根经的类型的人.刚开始我始终想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直到莫有一天突然对我说"你去告诉你同桌我是永远不可能喜欢上她的"我才恍然大悟.
如果说脑神经在有些方面比较粗是一种罪的话,那我想我早就不知道该被拉出去枪毙多少回了.以前在我还不熟悉莫的时候,我就整天听我同桌说他身材有多好,打篮球时的样子有多帅.当时的我想都没想总是在一旁随声附和说"是啊,是啊",而根本没意识到原来这就是喜欢了.
随后事情的发展更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同桌从开始的眼神射杀我变到从行为上向我找茬了,我就这么做了回冤大头,比窦娥还冤.直到高考结束也没有对我释怀.从那时起我明白原来"祸从口出"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四
我们一直盼望或者一直逃避的高考,终于还是在SASS病毒猖獗的社会大背景下如期而至.
高考那天阳光明媚,我心情开朗.很多同学都是在父母殷勤期盼的眼神中走进考场的,我没有让任何人送我.在即将进考场时我看到了莫,我从他清澈明亮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自信.想起昨天下午我兄弟为了给我梳理心情自己不复习一直陪我在学校教学楼的顶楼呆了一个下午的情景,一阵温暖涌上心头."加油,兄弟"我在心理默默得说.然后义无返顾得大踏步走进了考场.
其实高考也没什么,呼拉拉一下四门全考完了.
高考后的一周左右,我们来学校参加最后的学生毕业典礼,同时也来拿那张庞大的毕业照.
当我看到毕业照上我和我的朋友们清澈如水的笑容时,一阵难过涌上心头.我知道,也许在以后的岁月中我将再也不会看到他们如此生动的笑容了.我抬起头,望望头顶蓝蓝的天空,正好一朵白云飘过.脑子里闪过席慕容的话:青春的美丽与珍贵,就在于它的无邪与无暇,在于它的可遇而不可求,在于它的永不重回.我怔怔有了一些了悟,昨日葚蓝的天飘忽的云昨日的欢笑昨日的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跟我们曾经一起经历的斑斓时光一道远去了不再是触手可及的了.

我最终还是没有去成我和莫一起约定好的北京,只因为以自己的成绩只能去北京二流的本科学校而不甘心,在梦想和现实冲撞的时候,我选择了向现实妥协.记起去填志愿那天与莫在校门口相视一笑然后又各自匆匆得赶路情景,也许曾经相遇的终将要分别.而曾经的誓言却还历历在耳.

刘春说:"我们在无常中感慨生之渺小命之飘忽人间之变幻莫测,感慨鸿爪雪泥飘萍之末的潺小与短暂.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最感慨的却是楼台依旧芳草依旧天涯依旧而青春已逝故人已逝物是人非的沧桑变故,在这八声甘州千重感慨中,生命的无偿如流星般倏忽明灭."

我想起在大学快要开学的时候和好朋友再次去母校的情景.一片砖红色的建筑在八月浓烈的阳光照耀下显得异常庄重.在离去时我频频回首,我知道,在秋天的时候这里将再也不会有曾经的高三16班,再也没有我兄弟,没有莫,没有一系列曾经和我一起走过我们青葱岁月的朋友们了,而学校依然是学校,几十年几百年不变得屹立在石夫人山下.

天空中挂着一轮火热的太阳,把整片天空印寸得格外绚丽夺目.可是谁又知道在它重新升起又落下的时候,有多少人经历了分别,又有多少人期待重缝?
                                          五
旧事毕竟已经远去,留给我们的似乎只有那绵长的记忆.
温暖的风轻抚过脸庞,告诉我一个美丽新世界在远方等我.
我该重新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