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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计量学院院长庄松林院士访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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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入世对中国高校既是机遇,又是挑战。计量学院打算如何应对入世,在学科专业结构调整,学科交叉、融合,以及发展新兴学科方面有何新的设想?
5 Y$ h0 k" r3 f4 z( i$ z! [7 _1 o 答:中国计量学院原来属国家质量技术监督局下唯一的一所大学。当初叫“计量学院”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它的特色就是从事质量监督、计量。计量是质量监督中很重要的,所以取了这样一个名。实际上从学校发展上来说,重要的一点是要强调特色。我们的质量监督、计量是一个特色。现在总的规划是要成为一个综合性大学。我到这个学校是去年(2001年),8月份。当时就在讨论这个问题,要不要改名。叫“中国计量学院”,人家可能不知道“计量”是什么意思。有的人知道,就觉得你只是搞质量方面计量的。有人建议改成“浙江理工大学”,因为还没有这个学校嘛。但是有人有不同意见,特别是有些领导,还有老师,说舍不得“中国”这两个字。如果没有这两个字,可能早就改掉了。我想可能不会改,而且英文翻译不应该叫“China Institute Of Metrology”。我说应该叫“China Jiliang University”。交通大学它并不是搞交通的。你若要这样理解,那交通大学就是搞海陆空交通的。从来没有人认为交通大学是搞交通的 ,它完全是一所综合性大学,它的英文译名是JiaoTong University ,而并没有译成Transportation University。所以“中国”这两个字是无形资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学校的发展还是要从文、理、工、管上发展,现在也是朝这个方向发展培养综合性人才。但是要发挥我们在计量质量监督、检验检疫这方面的特色。这个特色不仅体现在工的方面,在文、理、法上都要体现。我们有法学院,它的特色就是在计量、质量法规上。在这方面,其他的法律专业或政法大学就和我们不一样了,我们有我们的特色。比如说工的方面,就光学来讲,光学工程是很广的,有光通讯、光存储、光学检验,那么我们就要突出光学检测方面。因为质量监督、质量检测很多都是用光学方法的。象生物专业,我们有生命科学院。很多学校的生命科学院要搞遗传、搞基因、搞植物保护等。但是,我们则强调生物的检疫,强调环境保护等等。使我们学校培养出来的人才和其他学校相比有自己的特色,我们就能够满足国家在这方面的需要。我们办学校不能说要办成全国第100名或第150名,我觉得不应该提这个事。我们要办专业,就要有把它办成全国知名的雄心。我认为不要提我们学校整体上要进入全国第几名。而要努力使自己专业要排在前列,在同样的专业里,工作做得要有创造性。& j- F1 @8 ^. {# U) _; g
问:中国计量学院现在哪个专业比较有潜力,能进入全国前列?
+ s2 ^( Z- v3 S6 Q; i9 W) ^ 答:现在是光学工程,特别是检验。还有就是生命科学院的动植物的检验检疫等方面,我们有高水平的教授。他们的科研方向做得也是比较好的,每个人都能发挥自己的特点。
& M, `7 U3 E$ X0 k7 A/ A 问:庄院长,今年4月19日李岚清总理在视察中国计量学院下沙校区时曾指示:“学校的特色很重要”。贵院的10年发展规划提出要建设成一所以质量监督,检验检疫为特色的万人大学。请庄院长具体谈谈计量学院的远景。
$ f' ?: O2 A+ n4 m- V& g' `+ X4 h# Y1 X 答:我们整个学校的定位就是以为浙江省的经济发展服务为主,也要面向全国,以质量监督检验检疫为特色,文、理、工、管同时发展的综合性大学,这是我们学校发展的整体定位。同时,还要培养高层次人才。现在中国计量学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还没有硕士生、博士生的授予权。所以我们要培养不仅能从事日常工作的人,还要培养从事创造性工作的人。我是不大主张大家都来从事创造性工作的。如果每个人都来从事创造性工作,一定乱套了。大部分人一定是按规范去做的,创造只是少数人的事。这是我的看法。如果一个工人他在工作过程中要创造,把工艺都改掉,那就乱套了。创造性工作是由特别聪明的、智商特别高的、特别有经验的人去从事的。他们把工作创造好,把一件复杂的工作分解成许多很简单的工作,让很多人按照规定的分工去做,这是我的看法。计量学院不仅要培养从事日常工作、做规范工作的人,当然这规范工作也需要有很高素质的人去做,因为将来科技越来越发展。创造性工作的人我们也要培养,所以建立硕士点、博士点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我们一定要突破这个瓶颈。当然我们已经和中国计量研究院联合招硕士生招了10几年了。但是,我们本身学校还没有这个点,这就限制了学校的发展。现在也开始和上海理工大学联合招硕士生和博士生。今年也招了一些,但这只是开始。希望今年能够把硕士授予权拿下来。硕士点到博士点还有一个过程,3到5年的时间。我们希望能够通过拿下硕士授予权,采取一些措施,把一些专业上的博士授予权拿到。这对我们培养高层次的人才,整个学院的发展才能打下一个好的基础。( m; x7 Q. h; [ t
问:庄院长,你曾提出了计量学院要建成教学科研型的省重点大学的目标。请问:为实现这一目标,你们将采取哪些具体措施?
1 Y. z/ I) j1 l3 g 答:这个具体措施有几个方面。关键是人,是人才,要吸引各方面来的,吸引省内省外、国内国外的 人才。吸引人才要几个方面,当然杭州是个好地方,吸引人才有他地理上的优势。我们还要采取一些措施,给来的人一个很好的工作环境、很好的生活条件,能够使他们来了以后安心,在教学科研领域里面有所发展。计量学院有一个特点,人才来自各个方面,并不是像很多大学留自己的毕业生。计量学院还是有很多教授来自各个学校的,北方的、南方的、西部的都有,有复旦大学,有清华、有北大,也有天津南开的,哈尔滨工大的。这样,能够对学校的发展吸取各方面的特点。如果一直是自己学校培养的就会退化,像植物一样的,一个土豆种到后来越种越小,必需要引进新的品种。计量学院本身就有这样一个特点,要发挥这个特长,另外还要不断地引进。当然我们自己也要培养。现在不少青年教师在攻读在职博士,要提高他们的学术地位、学术层次。去年我们引进了100多名教师,其中一半以上是博士生。这是主要的,人最关键。第二,就是合理地配置学科的发展,在省内、在国内有特色,把学科的方向搞好。当然,这里面还牵涉到教育经费,经费是很重要的。经费现在主要通过自己的工作,要争取各方面的支持。像科研题目,包括学校的一些产业的发展,在人才等方面集中优势力量,要选择重点,把重点专业发展好。现在目标是要建成教学科研型的大学,希望在10年到15年的时间,形成相当于美国的加州州立大学的办学模式。美国的大学有几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研究型的,像普林斯顿大学和加州理工学院。普林斯顿大学,有很多专业是没有本科生的,只有研究生。像加州理工学院8000个学生,6000个研究生,2000个本科生。这个是研究型的,它有世界一流的研究所。这种大学里面,一提到某一方面,是全世界第一的。一提到航天航空和核技术,就会马上想到加州理工学院。理论物理就是普林斯顿大学。这是第一类。第二类就是研究教学型的。像麻省理工大学、斯坦福大学,这个当然主要是研究。它也培养很多高质量的学生。第三层次就是教学研究型的。教学加上研究,教学是最主要的,像加州州立大学,也搞研究,特别和工业界和应用科学接触比较多。我想从计量学院的基础和它的定位来讲,以教学研究型的大学作为奋斗目标,这样定位我认为比较合适,当然通过10到15年的努力做到这一点后可以向更高的方向发展。0 y% N) W% o' o8 x
问:李岚清副总理还指出:学校建设的关键是人才,请问计量学院在培养人才方面有何新举措?是否有自己的“造血功能”?
& E. [+ _$ b8 W 答: 我们今年2002年要把硕士点拿下,按照硕士点的要求,我们学校应该是够格的,当然还要经过评审,但也要去介绍宣传我们的情况。今年这个事一定要把它突破,这是学院里第一号的大事。第二,我们联合招收博士生已经开始,在计量学院培养。通过培养学生,把教师也带起来,把科研也带起来,这是很重要的。另外,现在在职的青年教师比较多,也有不少是从国外进修回来的,对这些青年教师要让他们通过博士学位的训练,把科研能力提高,所以,在职的青年教师攻读博士也是很重要的方面。当然,以后留在学校里的教师最少是硕士。把自己培养和引进结合起来。
! A8 ]$ S- \8 p! g& T" e3 X" K+ P 问:计量学院2002届本科毕业生初次就业率达到95.3%,在本省高校中名列第三。但是在可以预见的将来,高校间各种竞争会更加激烈,计量学院还有哪些应对措施?$ ` J) }9 Q9 R' }' V7 }3 \+ O$ k
答:毕业生的就业率问题,我觉得情况比较复杂,不能一概而言。波动肯定会比较大的。像美国,博士生的就业率可能比硕士生低,这个完全和市场有关系。我觉得评价高校就业率也不是绝对的指标。我们现在有很多评价的指标,我觉得,这个指标把它绝对化就会出问题。还有发表多少论文……。什么事情不能太强调它。当然你问到这个问题,我觉得主要就是培养的人才适应市场需要。现在WTO进入以后,要进行国际竞争,检验检疫、质量这方面是很重要的。现在各个省,特别是浙江省,县一级技术监督系统里非常需要人才,本科毕业生都很少。当然,各省也都需要这方面的人才。计量学院还是全国招生的,以省为主,面向全国,全国以检验检疫为特色的就这么一所学校,它的就业率会比较高。
6 X8 f" y1 X3 c 问:庄院长,你长期工作在高校战线。以你之见,目前高校该如何展开素质教育?当代大学生该具备怎样的素质,才能适应未来的竞争与人生?你能不能结合自己做人做学问的实践,与我们谈谈?% B( E ]3 C/ w d
答:素质教育的问题,我觉得我们的高校还没有摆脱原来苏联的模式。大学里面的专业不应该分得太细。我觉得大学只是能力的培养,培养学生自己学习的能力、自己工作的能力。比如有任务来的时候知道怎么去做。专业知识多念1门书、少念1门书并不重要。自己学习的能力最重要。另外像现在复旦大学,今年就要淡化专业,很多专业一、二年级上的课程完全一样。我觉得这是很好的。很专业的东西,就到研究生阶段去学,大学生不需要搞得很细。有多少人大学毕业后工作完全和自己学的完全一样?所以我觉得大学阶段主要是基础能力的培养,社会活动能力的培养。现在大学生可能好一点,以前大学生更差,就只是念书,工作后怎么应对社会?大学生除了培养工作能力、社会活动能力,还要有理想,要进行理想信念教育,这是很重要的,虽然说起来是比较老的话。如果没有理想的话,不大可能做出事情。我想至少要有一点,就是要相信:有耕耘就会有收获,自己不努力,不可能有成绩。再有,就是要踏踏实实去做些工作,要学习。我想这个还是很重要的。
$ l6 J6 U% F/ P% [8 L% F* A 问:请你谈谈做学问的经验,现在不少学生比较功利。" H# P2 Q! e% B6 i; P4 u
答:现在我在上海大学兼任机电工程自动化学院院长,上海理工大学光电信息学院院长,我一般在开学时和学生聊聊天,谈谈。现在,有些学生在学校时就想去赚钱,喜欢娱乐游玩而影响学业,我对他们说,你们现在赚的是小钱,只要把自身本事学好,以后赚的才是大钱,因为你的舞台大了。所以一定要有自己的远大理想,树立远大的目标,这是非常重要的。现在许多学生没有给自己树立目标。没有目标就没有动力。记得我在复旦时,同学们都有自己的目标。我们班上出了3位院士,另两位是徐至展和朱静。' ^1 I3 S& p+ d# J" U4 ?- F+ b
问:庄院士,在您担任中国计量学院院长后,就聘请资深院士母国光作为名誉院长,之前学院还聘请王大珩、陈星旦、李国保院士作为特聘教授。这些人加盟对中国计量学院将带来怎样的影响?+ Q! N0 {0 ?" a
答:母国光院士长期从事于教育界。我在教育界的时间很短,主要是在研究所,在上海光学仪器研究所(现在已并入上海理工大学)工作,在这之前,我已在该大学兼职7、8年了。母国光院士在南开大学当了10年校长,他不但是个科学家,也是个教育家。要搞好教育,我是没有经验的,请母国光到学校来站站台、把把关,谈谈他对教育的看法,我认为这是很有帮助的。王大珩是我国光学界的贡献最大、最受尊敬的前辈,中国计量学院这个名字是由他取的,而字是由胡耀邦写的。陈星旦院士和李同保院士都是我国光学界的知名学者,他们的参加,对我校的学科建设、人才培养和科研都有很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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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庄院长,您长期从事于应用光学、光学工程和光电子等研究,被誉为“现代白光信息处理的主要贡献者之一”。每一次成功都是汗水凝成的,作为成功之士,请你就谈谈你的感受。, R! C0 ]# S' x
答:我写过一篇《院士自述》,从小就树立当工程师的理想。我是江苏溧阳人(出生于贵阳),父母都是教师,从小成绩就很好,1955年高二时听到华裔中国人杨振宁获得诺贝尔奖,当时不知天高地厚,想在科学上做出成绩。我觉得学习的习惯很重要,因为学习是不能放的,一放就很难再拿起来了,每天要坚持看书,要学习新的东西。另外,创造性很重要,做一件事情,比如解一个题目。记得在中学里,做数学题,对那些别人已经解过很多遍的题,我会找些不一样的解法。这个就是培养了自己的一些创造性,但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这对以后的科学研究是有好处的。另外,要坚持学习,“文革”时期,我每天下班后就去图书馆读书,图书馆里一个大房间,就我一个人,很安静。一定要坚持学习,有许多人“文革”后就再也拿不起来了。当时我们有一个学习小组。我们就做两件事,一是学习英文,另一个就是学习数学。开始时有许多人,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5个,当时有人认为学习英文干什么。我说用到时就来不及了。后来,1978年英语出国考试,我们5个人全部通过,现在他们4个人都在美国。那时不少人对我们读书觉得很难理解。在“文革”时,我们已把数学系的数学也学完了,所以在科研中我们数学工具的应用就显得游刃有余,我那时28岁。总之,做什么事情都要与众不同,机遇就是这样出现的。读书是个习惯,当你认为没有什么东西可看时,你不要把习惯丢了,你可随便拿什么书看,一定不要把习惯丢了,一些东西丢了后,再想拣起来就很难了。0 o# M) U1 i1 n- r3 k! S
问:由于目前的教学体制不健全,分数仍然主宰了学生的一切,严重影响了学生的创新能力和创新精神。作为校长,你是如何为学生创造一个良好的创新氛围?
' K+ Y% s3 X- t. b 答:对于分数,我是这样看的,可以举出一些例子。功课不好的却有很强的能力,而成绩好的却无工作能力。但总的来说还是功课好的人能力强。中国那么多人,能力强的,基本上也一定会念书。不能用一个反面例子把分数否定掉。世界上有几个比尔·盖茨?我认为功课比较好的,品德也比较好,当然也可以举出功课好的人去偷东西。但这个例子不能说明功课不要好。不能举个别的反例来否定全部。我觉得分数是要的,但不能过分去强调它。其实念大学的人,分数还是要的,而且要更好。对入学考试,一分一分去比是不对的。但也是没办法,没有更好的、更公正的选拔方法。当读了大学后,学习一定要抓好,因为学习还是最基本的。当然,也是要全面发展的。其实,我以前在复旦大学踢足球、拉小提琴。并不是说学习好的,其他就不好。这两方面是可以统一的。当时我们音乐教育是非常好的,经常有交响乐的讲座。这对陶冶情操,对人的素质及学习都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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